杀冥君(1 / 2)

观音这次没有一丝的迟疑,在年末之时的深夜里悄然脱离了这幅躯壳。她头也不回地安然离开了凡界,自顾自回西天,赴为期二十日的镜明宴。

西天之中正是一片静和的梵音,观音自然也就听不到尤邈在清醒之时,摸到身侧之人浑身冰冷时的悲号。

虽则她明明知道尤邈会有多痛苦,可是她并不在乎。

冬日那样冷,年关将近,尤邈还想好今年也要与丹妘一起剪窗花贴对联,一起包饺子。

但她已经毫无生气地倒在了冷透的床榻上,连他苦心用魔血替丹妘维持的容貌,也在丹妘死去的一瞬苍老了。

尤邈抱着那副苍老的身体无论如何都无法叫她苏醒了。

尤邈不愿意相信的,他每年都会偷偷地在那个孩子死去的祭日去看那个孩子,他不想再在那坟前再添一座新坟。

五十年,他没有忘记那个孩子,又要他如何忘记丹妘。

他看着丹妘,眼泪麻木地落下,怎么也不肯将她下葬。第一次失去她的时候,他立即要追随她而去,第二次失去她的时候,悲痛之中更是茫然。

窗外的晨曦渐渐洒在雾气弥漫的山中,尤邈抱着满面苍老的丹妘去看日出。冬日的太阳是冷的,金色的阳光落在她满头银发上,尤邈愣愣地抚她冰凉的长发。

他就这么抱着丹妘坐在山巅,直到夜色笼罩了整座山,他才迟缓地行动起来,后知后觉地想明白,虽则丹妘肉身已死,可她的魂魄应该还在。

只要他去冥府把她的魂魄抢回来,丹妘就会回来了。

一念及此,尤邈便重新振作起来,他用冰棺保存了丹妘这幅肉身,单枪匹马闯入了冥府。

自屠城风波被压下后,冥君仍旧忙得焦头烂额,时不时打探九重天之事,一听闻月嫦仙子之事还未结束,便将此事压了再压,丝毫未察觉鬼差少了几人。

直到尤邈贸然送上门来,冥君看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魔,这才冷笑起来:“就是你扰乱人间秩序,如今竟还敢自投罗网?”

“是。”尤邈神情冷峻,“还请冥君将生死簿借我一观。”

冥君简直气笑了,坐在朱案前,头也不抬地吩咐道:“来人,拿下。”

半晌无人应答,冥君这才察觉不对,抬头望向比往日更为冷清的主殿。

尤邈气定神闲地问:“冥君是在寻那些鬼差吗?”他没什么表情地解释道,“他们在黄泉拦我,我索性将人都杀了。”

冥君大怒,召出一把朱红色的长剑一剑朝尤邈劈去,极强的威压扑面而来,尤邈却轻而易举地拦下这一击,还算客气道:“我只是来寻我的妻子,并不想杀冥君。”

“只要冥君将生死簿交出来,我不会对冥君如何。”

冥君收回剑,朱笔一甩,血红的墨迹似光柱一般道道落下,将尤邈困在其中,冥君嗤笑道:“你以为生死簿是由你想看就看的?”

眼前的魔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人气,看上去十分瘆人,哪怕阵法将他困住,他也还是没什么波澜,继续道:“我的妻子叫做丹妘,只要冥君将她还给我,我立刻就走。”

“你是听不懂人话吗?不管你的妻子是谁,我不会放她走,你也别想活着走出冥府。”

冥君五指收拢,血色墨迹围成的阵法听令朝尤邈聚拢,数道灵光挟风而至。尤邈叹了口气:“独还。”

话音一落,那把戾气极重的魔剑横扫血阵,直逼冥君命门,一剑穿透了冥君的心肺。

冥君应声倒下,看眼前的魔越过他,在朱案上翻来翻去。

“抱歉,冥君,我现在没什么耐性。你不肯给,那还是我自己找罢,到底耽误不得。”

冥君被魔剑穿透,魔气萦绕在胸前不断蚕食他的神力,他几乎是骇然地看着尤邈,断断续续问:“你到底……是什么东西?”

冥君还在试图传令给九重天搬救兵,那只颤抖的手刚动了动,尤邈就已经从主位走下来,踩在他的手上,扯着那本长长的生死簿,很疑惑地问道:“为什么没有丹妘的名字?你把丹妘的那一页藏在哪儿了?”

冥君手骨都被他踩碎,这才认识到眼前不仅是只魔,只是一个看上去很正常的疯子。

冥君嘶声道:“生死簿不可掩藏,没有的话便不是凡人。”

尤邈显然不信,施法变出一张画卷在他面前展开:“冥君最好如实相告,否则……”他一脚踩在冥君胸口,淡然道,“我可能会让你死得更为痛苦。”

冥君向来不是个硬骨头,但当他瞧见画卷上那张与观音有七分相似的女子面容,仍旧骇得说不出话。

电光火石之间,他便想通了这一切。

但冥君根本没有证据,只能颤抖着去够生死簿,无力道:“你听我说,她真的不是……”

这样啰里啰嗦的说法,尤邈显然没耐性听,掐着他的脖子继续逼问:“她的魂魄在哪里,是否入了轮回?”

“她不入轮回,她不是……”

只这一句,尤邈的脸色迅速沉了下来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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